沙缴府边境口岸的太阳毒得能晒脱一层皮。五十多个柬埔寨工人蹲在铁栅栏边上，汗珠子顺着脖子往下淌，脚边堆着鼓鼓囊囊的编织袋。有个穿花衬衫的商人正跟泰国兵哥扯着嗓子喊："我这车海鲜再晒俩钟头就得臭喽！你们当兵的懂不懂什么叫'货不过午'？"他手里那沓报关单抖得跟扑克牌似的。这帮人哪想得到，大清早过来打工，迎头撞上了边境全面封锁。
枪声是在上个月月底响起来的。那天柬埔寨小兵阿隆正蹲在冲博克地区的战壕里啃糯米团子，突然听见"砰"的一声，子弹擦着他耳朵飞过去，把钢盔打了个对穿。十分钟后交火停了，他同乡的战友再也没能爬起来喝椰子水。两边军队吵得脸红脖子粗，柬埔寨说泰国先动的手，泰国咬定是柬埔寨越界——这事儿就跟村头俩小孩打架似的，谁先推的第一把永远说不清。
柏威夏寺那地方邪性得很。法国佬一百多年前在地图上画了条线，把寺庙划给柬埔寨，可泰国人愣是梗着脖子不认账。现在无人机飞过去看，好家伙，山坡上新挖的战壕跟老奶奶脸上的皱纹似的，一道摞着一道。柬埔寨那位前首相洪森老爷子直接搬进了前线帐篷，天天拿着对讲机吆五喝六。泰国女总理佩通坦也不含糊，穿着防弹衣在边境线摆造型，望远镜举得跟自拍杆似的。要不说当官的都是戏精呢，这出《边境风云》演得比泰剧还带劲。
要说这事儿闹大的导火索，还得是那通要命的电话。佩通坦在电话里管洪森叫"叔叔"，顺嘴吐槽自家军方"就会耍帅"，结果录音被人捅到了网上。好嘛，泰国街头立马炸了锅，反对派举着"卖国贼"的牌子满世界游行。有个退役将军在电视上唾沫横飞："咱们总理跟敌国领导人认亲戚，这不成现代版吴三桂了？"佩通坦的办公室当天就收到三百多封辞职信，急得她连夜往边境跑——政治这玩意儿比走钢丝还悬，稍不留神就得摔个粉身碎骨。
波贝赌场现在冷清得能听见苍蝇打架。往常这个点儿，泰国来的赌客能把自动门挤爆，现在服务员小梅擦着空荡荡的百家乐台子直叹气："昨天就开了两桌，经理说下个月要裁一半人。"三百公里外的泰国果园更惨，熟透的山竹堆得跟小山似的，老农塔纳蹲在烂果子堆里抹眼泪："柬埔寨人说不收就不收了，这些果子喂猪都嫌贵！"要说最要命的还是能源战，柬埔寨把输油管道一掐，泰国工地立马歇菜。包工头阿差看着停摆的搅拌机直跺脚："一万多柬埔寨工人说走就走，这楼还盖不盖了？"
洪森在前线抽雪茄的照片上了热搜。老爷子眯着眼睛放狠话："泰国那个女总理干不过三个月！"这话可不是随便说的。柬埔寨移民局转头就发报告，说泰国是东南亚人贩子大本营。泰国那边也不甘示弱，拿着联合国文件说柬埔寨专出电信诈骗犯。两边吵得跟菜市场似的，哪还顾得上什么"东盟一家亲"。要不说政治就像斗地主，前一秒还是盟友，后一秒就掀桌子。
历史的伤疤总在同一个地方裂开。2008年柏威夏寺申遗成功那会儿，两边就干过仗。2011年更邪乎，炮弹把边境集市炸成了马蜂窝。现在做电子生意的老陈学精了，仓库里囤了五十台发电机："上回冲突赔得我裤衩都不剩，这次说啥也得留个后手。"边境老百姓都明白，当官的吵架，倒霉的永远是平头百姓。
中老铁路上的货运司机老王这两天愁得直薅头发。他车上拉着浙江产的窗帘布，本来走新开的"一带一路"通道六天就能到金边，现在卡在老挝动弹不得。眼瞅着冷藏车的电快耗光了，货主在电话里急得直骂娘。这条横跨四国的经济大动脉，愣是让俩邻居掐架给整成半身不遂。
洪森家和泰国西那瓦家族那些陈年旧事，比八点档连续剧还狗血。二十年前称兄道弟，现在互相捅刀子。柬埔寨宁可自己闹电荒也要断泰国的油，泰国忍着水果烂地里也要卡边境。要不说民族主义是剂猛药，政客们吃得红光满面，老百姓被药劲冲得头晕眼花。那些困在检查站的工人、烂在枝头的水果、熄火的卡车，都在无声地追问：用老百姓的饭碗换政治筹码，这买卖划算吗？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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